第二章 红颜祸水-《盛宠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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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一次干劫匪的伙夫长,感觉自己受到了深深的侮辱。
伙夫长难以置信地看着雪倾城:“你难道不知道你被我绑架了吗?”
“知道啊。”
“那你不应该害怕吗?”
“怕,但我也饿啊。”雪倾城拍拍空荡荡的肚皮。她这人就是这点不好,受不了饿,一饿就发慌不说,为了吃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毕竟她可是曾经能够一边指挥街头大战,一边腾出手来点小笼包的人。
更何况现在一个现成的厨子就摆在自己面前,她不使唤岂不是太浪费人才了。
伙夫长这才意识到王妃是个傻子的事实来,他认命地从鼓囊囊的衣服里掏出一小袋面粉来,道:“条件有限,只有烧饼。”
雪倾城已经被他身上随便一掏就能掏出食材的特异功能给震惊了,只见他像是变杂耍一样,一会儿掏出面粉来,一会儿又弄出一根趁手的擀面杖来。出去接个水的工夫,还能顺手带回来一只五彩斑斓的壮硕野鸡。
雪倾城很没骨气地咽了咽口水。
伙夫长干起厨子来比干劫匪熟练多了,“唰唰”几下那只野鸡就被脱净鸡毛,被放在火上来回转着烤,火堆里还放着刚捏好的烧饼,香味很快就出来了。
这对本来就肚子饿的雪倾城而言,就是种折磨,看着鸡肉已经变了色泽,焦黄喷香。她“噌噌噌”跑到伙夫长的身边。
“可以吃了吗?可以吃了吗?”
伙夫长从腰间取下一个水壶。
“去净手。”
伙夫长在烹饪这件事上展示出了异于常人的专注和固执,雪倾城身为等吃的那一个,乖乖地照做了。
她洗完手回来,才得以被恩赐一只鸡腿,用刚采摘回来的新鲜的芭蕉叶包裹着,一口下去,唇齿留香。
雪倾城学着伙夫长的样子,席地而坐,一边狂啃,一边还不忘给伙夫长点赞。
“哇,你这个鸡肉不老不嫩,火候刚刚好。”
“那可是,入伍我就在烧火了,两军对峙的时候我都能在战场上做饭,这算什么。”
“你还在战场上做过饭?”
“那是当然,那次王爷和南蛮王子对战,南蛮王子窝在山坳里不出来,也不鸣鼓迎战,只会耍嘴皮子骂我们王爷,僵持了足足有两个时辰。王爷说他饿了,命我在阵前生火做饭。那些南蛮子被我们困住,该有两日没进米了,闻到肉香味一个个都忍不住了,哪里还肯打仗,最后我们不费一兵一卒就将南蛮降服了。”
这才叫“不战而屈人之兵”。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她知道安先生是萧煜的军师,萧煜好几场大战都是安先生出谋划策拿下的,但是对阵前炊火这种奇谋,她却没有任何怀疑地相信这是萧煜想出来的。
大抵是因为萧煜对她动不动就亲亲抱抱,从来都不正经的缘故吧。
她刚想到安先生,还被绑着扔在草垛上的安先生就猛烈地咳嗽起来。
雪倾城回过神来——自己吃得太起劲,把他给忘了。
她撕了一块鸡胸肉,捧着伙夫长刚才递给她的那个水壶,来到安先生身边。而此时,啃鸡骨头啃得起劲的伙夫长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他诧异地望着雪倾城,问:“你什么时候跑出来的?”
安询可是亲眼看着雪倾城三下五除二就挣脱了捆着她的马鞭,本以为她一定会找机会跑出去搬救兵,结果这个吃货,挣脱了马鞭之后的第一件事居然是跑去讨吃的。任他快把肺都咳碎了去提醒她,她都没一点反应。
好不容易有点反应,还被伙夫长发现了。
安询手脚都被捆着,纵身一扑,拦住伙夫长的路。
“王妃,你快跑!”
雪倾城抓起鸡肉啃了一口,一脸无辜,道:“这里有好吃的,我为什么要跑?”
安询被气到内伤,一口血差点没吐出来。
他果然不该对一个傻子王妃抱太大的希望。
伙夫长没想到他又是伪装,又是绑架,结果还没一只野鸡管用,劫匪生涯备受打击的同时,厨子的身份却是得到了极大的肯定。他心想:这傻子王妃也太好糊弄了。又从火堆里拨出一个烧饼来,浇上蜂蜜,对雪倾城招手:“王妃,烧饼也好了,您快尝尝。”
雪倾城高兴地跑过去,热乎乎的烧饼入肚,整个人都暖和了。
其实她不是蠢,且不说她最近被人喂猪一样地养着,早就跑不动了。就算她真的侥幸能够跑脱,这荒郊野岭的,也不识路。她要是自己跑出去了,救兵没找到,遇到个野狼、老虎什么的,那小命就要不保了。
与其这样,倒不如在这里待着,反正有安先生这个军师在,萧煜再怎么说也不会见死不救。
安询和伙夫长自然想不到雪倾城心里的小心思,特别是安询,已经对雪倾城彻底绝望了。看着她啃烧饼啃得正香,他也饿了。
“给我松绑,我答应你,不跑。”安询对伙夫长命令道。
岂料这次伙夫长却是很不给面子地摇摇头:“我不能答应你。”
伙夫长从火堆里拨出一个烧饼来,拍掉灰搁在一旁的芭蕉叶上。
“安先生你别急,等我们吃完了来喂你。”
安询这回算是体会到当年三军阵前,我方炊火时对方战士的心理感受了,看得到,吃不着真是难熬。
“喂,你都放王妃自由了,为什么我不可以?”毕竟从体能上来说,雪倾城比他这个病人要好太多了!
“你太聪明了,能跟王妃比吗?”
伙夫长一句话堵得安询说不出话来,最可气的是,雪倾城还在一边猛啃烧饼,一边点头附和。
“是的,太聪明了,不能放!”
等伙夫长好不容易吃饱喝足了,他才端着早就凉了的鸡肉和烧饼,准备喂给安询。
安询抗议:“凭什么王妃的加了蜂蜜,我的没有?”
伙夫长摇了摇已经空了的蜂蜜罐,道:“安先生,真不好意思,我也没想到王妃这么能吃。”顿了顿,伙夫长补充道,“再说了,你也知道人家是王妃,吃得肯定要比我们好些。”
安询再一次被堵得无言以对,身为天下第一聪明人,他有一种被人玩弄的屈辱感。而眼下,他肚子饿得咕咕叫,又不得不咬着伙夫长那只油腻腻的手递过来的烧饼,一口一口地把这满肚子的屈辱咽下去。
一顿饭饱,天色也渐渐暗下来了。山中寒气浸润入庙,三人围着篝火而坐,促膝而谈。
其中说得最多的是伙夫长和安先生,雪倾城满嘴里塞着伙夫长烤的小零嘴,除了点头应两声,压根儿腾不出口来说话。
“伙夫长,你说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让三军将士吃饱?”
安询突然来了这么无厘头的一句,伙夫长顺口就接了:“要吃饱还不容易,有米有菜就行了。”
“如果无米无菜呢?”这件事一直压在安询的心里,他只差没有直接说朝廷不给拨军饷了。
伙夫长没有听明白,直接回道:“无米无菜那就没办法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嘛。”
安询低下头,喃喃念着:“也是。”
他自己都想不到的难题,怎么能指望一个伙夫长给出答案。
雪倾城就水咽下一口烧饼,插话道:“没有米没有菜就自己种嘛。”
“三军将士可都是上场杀敌的汉子,都去做农活了,谁去保家卫国!”伙夫长当即就反驳了雪倾城。
“现在不是没打仗嘛。”
“但是这样势必会动摇军心,大敌当前,如何能迅速应敌。”这次说话的是安询,他已经在思考雪倾城的建议了。
“把种菜当打仗不就行了。”
雪倾城想不通,这么简单的道理怎么这群人要想这么多。就连她混街头的那些兄弟,要想吃饱吃好,都要去种菜养猪。
她的那群兄弟,每次杀猪比打架还要兴奋。
雪倾城想起自己的那群兄弟,顿时有些伤感,虽然他们平日里大部分时候都像一群傻瓜,但是一离开他们,还是蛮想他们的。
也不知道他们过得好不好,是不是有新的指挥官了,取代了她的位置带领他们去街头巷尾瞎溜达。
雪倾城难得地伤感一回,自然没注意到身旁的男人已经震惊到都快掉下来的下巴。
安询已经被雪倾城惊世骇俗的言论震惊到了。
不!
应该说是醍醐灌顶。
他从没想过军队还能这么玩。
一般战时都会直接从地方抓壮丁上战场,闲时只会留小部分留守都城,大部分抓壮丁上来的人会遣散回原籍。
所以其实安询和萧煜心里都很清楚,皇上让六王爷自负盈亏,等于让他遣散军队。但毕竟是出生入死过的兄弟,更何况大部分都是从绢城来的,都没了家,没了亲人,毕生的仰仗只有萧煜一个人。
更何况,南蛮突然求和,其心难测,谁也不敢贸然在此时遣散冲锋军。
一直堵在心里的一块心病豁然开朗,安询激动地抓住雪倾城的手,就跟见到再生父母一样:“王妃,谢谢您!”
雪倾城被她弄得一头雾水。
就在此时,破庙的大门被人一脚踢开,萧煜怒气冲冲地出现在门后:“你们在干什么?”
萧煜冲上前,一把拍掉安询握着雪倾城的那只手,将雪倾城拉起来,霸道地搂在自己怀里。
“我当你是兄弟,你居然敢挖我墙脚!”
安询急得直冒冷汗,忙摇头解释:“我没有!”
“我没有!”
后面这句是雪倾城说的,她认为萧煜是在吃安先生的醋,毕竟安先生才是他的“正房”,如今他居然和一个女人有说有笑,萧煜会吃醋是很正常的。
只是两个人如此有默契地异口同声地反驳,无疑在萧煜的醋火上浇了一盆油。
他瞥了安先生一眼,怒气冲冲道:“安询,我等你解释!”
他的样子落在雪倾城的眼里,活脱脱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妻子的模样。
为了家庭和睦着想,雪倾城觉得自己似乎有必要解释一下她这个挂名王妃真的没有和安先生争宠的必要。
不过还没等她开口解释,安询已经将萧煜拉到一边,低声耳语了几句,萧煜的脸色顿时由阴转晴。
“妙,当真是妙!”
萧煜激动得难以自抑,伸手狠狠地抱了安询一把,还狠狠地拍了他几下,差点没拍出内伤。
然而雪倾城已经没眼看了。
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实在是有伤风化,她都看不下去了。
然而心情上好的萧煜走过来的时候,满面春风,就连看着伙夫长的眼神都柔和许多。
“你就是劫持王妃的那个劫匪?”
伙夫长被他这个样子吓坏了:“王……王爷……”
“行,你的事副将跟我说过了,我很同情,你的假我批了,不过只有一个月,一个月之后你必须回来。”想了想,萧煜板起脸,“你擅离军营,绑架王妃,回来了自己去找副将领板子吧。”
伙夫长感动得痛哭流涕,连磕了好几个响头,一直跪在地上,送萧煜一行人出门。
雪倾城虽然清楚军营里“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可是看着高兴得像个孩子一样的伙夫长,她还是忍不住感慨:“都要被打板子了,还这么高兴。”
“你还有这工夫担心别人!”登上马车,萧煜一个栗暴敲在雪倾城的头上,“说,你擅离王府,该怎么罚!”
雪倾城吐了吐舌头,缩回脖子。
她这样子让萧煜喉头一紧,顺势就要吻下去,结果还没等动作,只听到两声轻咳,正掀帘走进来的安询见状就要退出去。
“那个……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
“给我滚进来!”萧煜一声怒吼,吓得雪倾城和安询都是一震。
雪倾城吓得将身子缩进角落里。
暴怒中的萧煜还是很可怕的。
萧煜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吓到小王妃了,放软态度,却拉不下脸来对雪倾城道歉,只能对安询说道:“你进来,我有话问你。”
雪倾城更委屈了,果然安先生才是他的最爱啊,对她就是暴躁魔王,对安先生秒变温顺小绵羊。
唉,当一个夹在王爷和安先生之间的空壳王妃,心好累!
其实安询也忐忑不安,自从王爷娶了这个小王妃之后,脾气就难以捉摸了,他不敢靠近,只挑了一个离门口最近的地儿,正襟危坐。
不料王爷这番把他喊进来只是为了商量处置军队的事。
安询瞥了一眼雪倾城,怯怯地问了一句:“王爷您确定要在这里说?”
“你不是说这主意还是倾城提醒你的嘛,正好让她也听听,兴许她能有更好的主意。”
安询想了想,点点头,遂说道:“经王妃点醒之后,我仔细想了想,让兵士自给自足的主意的确不错,不过有几个问题要解决。其一,这么多人要安排到哪里?”
萧煜捏着下巴,也陷入为难中。
“是啊,若是带进京都,势必会引起骚乱。可扎营也非长久之计,久了也容易出事。”
萧煜将目光投向雪倾城,问:“你怎么看?”
雪倾城正神游太虚呢,猛然被点名,就像是被先生教训的小学生,顿时乖乖坐好。后知后觉意识到萧煜的问题之后,又不敢置信地指了指自己:“你是……在问我吗?”
“嗯,我在问你。”
雪倾城突然伸手往萧煜的额头上探去,萧煜将她的手拉下来,脸色微沉:“别闹,跟你说正事呢。”
“我没闹啊,我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发烧。”
“我好好的,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如果不是像我一样烧坏脑子,那怎么会来问我呀?”言下之意:军机大事什么的,咨询一个傻子真的没问题吗。
萧煜的脸色更不好看了。
看他和安先生都是一脸为难,似乎很苦恼的样子,雪倾城倒不忍心真的不理他们。她认真地考虑起这个问题来。
雪倾城长到这么大,在街头打架几乎贯穿了她的上半辈子,她能去找答案的地方,也只有这一方面了。
虽说她动不动就指挥“街头大战”,但关于安顿问题她还真的没有考虑过。毕竟没有架打的时候,都会自己去找地方玩,而她自己,找些寺庙混点免费施舍的斋饭,日子也过得十分逍遥。
不过……
灵光一闪,雪倾城眼神一亮。她兴奋地想告诉萧煜答案,瞥到安先生正探究地看着自己,雪倾城这才想起自己傻子的身份来,换了个语气,说道:“我觉得刚才那个破庙就能装很多人呀,还能做好吃的呢。”
在座的都是聪明人,她只是稍微提醒了一下,萧煜顿时就明白了。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萧煜手舞足蹈地描述,颇有几分指点江山的霸气,“城外有那么多和尚庙,几乎整个山头都是他们的,一座庙容纳几百人绝对不成问题。寺庙一般会分有土地,连地的问题都解决了。”
有了主意,萧煜顿时条理清明了。
“安先生,这件事交给你去办,你派人去统计一下,方圆百里内共有多少寺庙,将底下的人都安排下去。”
安询狐疑地打量了雪倾城一眼,被萧煜带有防备地一瞪之后,这才敛下眼神里的防备,恭恭敬敬地回道:“是。”
雪倾城又出了一个奇谋,萧煜大喜过望,直呼她是福星,还说作为奖励,本来已经准备去睡书房的他,决定搬回来和她一起睡觉。
雪倾城心想:你这算哪门子的奖励,我并不想和你一起睡觉啊!
虽然雪倾城内心已经在狂骂,却还是不得不挂着微笑,看着萧煜把早上才搬出房间的衣物又搬回来。不过跟着搬进来的,还有一张躺椅。
不大不小,刚够一个人躺。
晚间,雪倾城才知道,这个躺椅就是他的床。
萧煜见雪倾城吃惊地看着自己,一脸坏笑:“怎么了,我的王妃。难不成你想和为夫一起睡躺椅?”
雪倾城以光速脱鞋掀被,把自己埋进去,绝不再多看他一眼,免得那个自恋狂又以为她对他有什么非分之想。
见雪倾城躺下来,萧煜放下兵书,吹熄了桌上的蜡烛,皎白的月光洒进来,落在帷幕里那个鼓起的小身板上。
萧煜单手撑着头,只是看着她的背影,就忍不住弯了嘴角。
从成亲的第一天起,他就发现这个傻子王妃逗起来还挺有意思的。
就在这时,逗起来很有意思的王妃开始发问了:“王爷,你为什么这么喜欢逗我?”
“我不是喜欢逗你。”
我是喜欢你呀,傻瓜。
哪怕他自己都还说不清到底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还是只是单纯的饲主对小动物般的喜欢,雪倾城会让他感到安心舒服,这是事实。
他萧煜不是个拐弯抹角的人,喜欢就要让人家知道,这是他一贯的风格。雪倾城却只觉得他是在敷衍自己,索性不问了,蜷着身子,睡过去了。
萧煜看着那一抹小身影,含笑合上眼,沉入梦乡。
虽然睡椅不如床榻舒服,不过却是萧煜自打成亲以来难得的一个好觉。一夜无梦,第二天天刚亮就醒了。他掀被坐起来,伸了个懒腰,习惯性地往雪倾城那边望过去,只见大红的喜被早就被踢落在地上,而床上空荡荡的,早就不见人影。
这倒让萧煜好奇了,一向睡到日上三竿,不到午膳时绝对不起床的雪倾城,居然这么早就起床了。
他正纳闷儿呢,突听得床底下传来“哎哟”一声响。
接着,他就见他的小王妃披头散发,灰头土脸地从床底下爬出来,她睡眼惺忪,半睁着眼找了找,看到地上有被子,估计以为那是床,一头扎了进去,像裹粽子一样将自己裹成一个蚕宝宝,然后带着满足的微笑,继续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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