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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后，那样的声音便越来越清晰，离她越来越近。

    整个空间都随着那样的碎裂之声而急剧地震动起来，眼前的景象如川海倒流，山崩地裂，日月销毁，天地枯竭，令人心下不觉骇然，只觉得下一秒便要与这崩塌的空间一同毁灭。

    这便是死吗？慕容汐那双向来清澈分明，不染一点尘埃的双眸忽然变得空蒙起来，空得有如荒漠大海，辽阔疏远。

    白茫茫的天地之间，似乎有模糊的人影朝她走来。那人的身量缥缈朦胧，眉目皆模糊难辨，唯独那双碧蓝眼眸，宛如深海。

    听说，人在临死之前，会再见到自己最想见的人一面。我想见你，是因为……我好像……还有话要同你说……

    苏子易，我以为……

    我以为，你会想知道。

    我为何要救你呢？那个答案，我自己也不知道……

    大约并不是因为觉得你可怜罢。苏子易，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即便是你的父母都不要你了，你的哥哥代替了你的名字，你的族人都已经遗忘了你，即便是无人再知道世间尚有个叫莫达罕的孩子，纯真又善良，心里盛着一片月光。

    苏子易，我知晓你对我只有恨与利用，但我依然，希望你能好好地活下去。

    只是前路漫长，我终究不能亲眼看到。

    本来也曾想陪你走这一场。

    确实也有几句话想要问你……

    那个人影渐渐变的淡薄、透明，宛如一阵袅袅的轻烟，下一瞬就会溶在这天地之间，再不可见。

    可还是……来不及了。

    来不及问，那未曾将你平安送达未央宫的马车，最后将你载到了那里。

    来不及问，你可曾遇到过什么女子，教了她一支不知名的曲儿，那曲儿却能召唤名动天下的汗血宝马。

    来不及问，那女子是不是送了你一方自己绣的手帕，可那帕子绣脚紊乱，丝线粗细不一，鸳鸯与鸭子别无二致。

    苏子易，我们……之前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慕容汐再次微微地起抖来，埋藏了太久的感情终于难以自抑，亘古洪荒中女子单薄身影颤抖的如同狂风中的一片纸叶。

    周围的一切逐一崩坏、消失、灰飞烟灭。她说的没错，她若是死了，一切便没有提起的必要。

    可她突然间就想要活下去。她还有想要活着见到的人。

    还想问一段过往，要一场以后。

    还想知道，那双似海双眸，可愿为她而蓝？

    在立足之地尽失的前一瞬，慕容汐握着雪渊，纵身踏入了虚无的空间里。她踏着那些碎片旋转翻飞，寻找着一线生机。

    黑暗的尽头，有一道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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